阿碧肃了表情，踱到夜闻雪身边，坐下。
“师父。”
仿佛时光回溯，春暖花开之时，她静静的立于颜凌花下，眼中描一抹黛色，平静柔和的望着他。
夜闻雪发现，纵使时光过去这么久，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不曾离开过。于是垂了手，将佛经放下，前倾身体把小小的人拉近。
阿碧惊讶了，彻底瞪圆了那双碧色的眼睛，因为过去他从不曾在外人面前如此的张扬。微微偏头小心的瞄一眼封武天君，对方专注于金毛栗，毫无察觉。她想想又觉着好笑，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工夫担心这个。
“师父，我不是在胡闹，你说过，为仙者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我不晓得要如何守护苍生，可是我想帮你。你为了救我自损一尾，这是天下的损失，因果轮回，我只是想弥补因我而起的错误。”见夜闻雪眸中变色，阿碧又环了他的肩：“我不是说你少了一尾修为就不厉害了，但现在魔族蠢蠢欲动，你是天界的保障呀，找回来至少可以防患于未然嘛。”
他望进少女眼中比烟花还要灿烂明媚的笑意，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揉捏了一下，钝痛后是陌生的酸麻。面对这样的目光和表情，他无法不妥协：“好吧，不过你不能瞒着我，以后无论做什么，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他说我们。
阿碧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如此的敏感细腻，单单一句“我们”就可以让她放弃所有的过往心结。她一直都是勇敢而无畏的人，认定了的事即使经历过惨痛的伤害，但只要是她要的，她还是会要。可是如今，她心中那块纠结的石头被一句“我们”轰的粉碎，露出烟尘满眼的过往，不堪回首的断壁残垣。可是现在回想，所有的伤口都不痛了，所有的委屈彻底散去，她相信眼前的人说到做到，那么以后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他们都会一起。
梦成真，这是上天对于坚持的人最好的赏赐。
她没有说话，目光中奔腾着千军万马，只是并不成行，马不成列，唯有指尖微弱的颤抖还在坚持最后着冷静。
起初夜闻雪并没有察觉，直到她浑身僵硬的垂眸愣在那里才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没什么问题。他正要抬手摸摸阿碧的发髻，后者却呜呜了两声扑进他怀里。夜闻雪边抚摸她的背部顺顺气儿，边试着自己找原因。他何其聪明，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题所在，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连一点点的安全感都不曾。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升起满满的后悔，原来过去，有那么多的时间，都被他亲手荒废。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亲手教出来的，熟知他的每一点癖性，所以他就忘记了，或者说暂时忘记了当年在风雪狂啸的山巅上，那个站到他对面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的小狐狸。
时光渐远，往事难追。如今回头想想，原来一切早有注定，她用三世烟火，只为换他一世迷离。而这于他，便是真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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