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少卿淡淡应了，这事的确是小翠和侍卫的失职，如果她不表态，岂不是让人以为主善良好欺。
然思来想去，她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也不愿罚重了小翠：“罚你一个月俸禄，那两人除此之外，自领十个板子。”
“是。”小翠瞧着那两人的处罚也不算重，知道是因自己连带的，心里竟还有点不痛快。
巧儿那丫头也是大胆，真是不择手段，狗急跳墙。她真当这是普通人家，污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名声就要负责，若那人好点，还能赏她个通房或者姨娘当当，若那人不好，这姑娘家就算完了。
这事很快如燎原之火般传遍整个相府，扫地的打水的洗衣的，无不口口相传，很快就成了相府年度最大的八卦。
那些个真老老实实做活儿的，自然是在骂着巧儿不知好歹，而那些个不老实的，就想着如何赶快把消息递出府领赏。
殷少卿也没想那么多，见终于安静下来，褪去外衫对着刚送过来的水银镜照照，巧儿那身子太污眼了，还是自己好看。
没心没肺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她才觉出不对劲，怎么走哪都见有丫头老妈子咬耳朵，还嬉笑怒骂，见了她后又立即噤若寒蝉。
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昨晚那事传开了，她有些头疼，却赶着去上朝，便思量着回来再好好整顿相府。主子的事他们也敢嚼舌根，真是过得太悠闲了。
如往常一样的流程，进殿，叩头，起身后老老实实站稳。往常她没事时候都是如此，从头听到尾，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插一两句，以免朝堂太过热闹两边打起来。
“众爱卿有本启奏。”司马文华今日却面色不佳，小翠那边连夜就把消息递过去。
老耿上前：“皇上，臣有本启奏。”
这重量级的人一开口，立马吸引众人视线，暗自默念千万别弹劾自己。
“殷丞相早年常流连青楼等烟花之地，本就当罚，现如今又府上混乱，强行辱占良家子，还想杀人灭口，真是天理难容，臣恳请皇上责罚。”
良家子？老耿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殷少卿心中怒火滚滚，面上却不动声色，府上消息竟被连夜递出去，还成了今日弹劾自己的资本，好，很好。
有人出来维护她：“耿大人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殷丞相早年虽流连燕馆，但那时他并非丞相，如何有过？现如今您说他辱占良家子，可有证据？自己可曾亲自验过？”
殷少卿瞟那人一眼，发现是赵唠叨，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个赞。
老耿自信满满道：“我既然今日敢在圣上面前，敢在这金銮殿上说出来，自然是证据确凿。我原先也以为殷丞相改过自新，可我忘了狗改不了吃屎！如此恶行，难为丞相！”
果然又上升到骂人的地步，什么时候才能把老耿给撸下位，换个文明点的。
殷少卿这边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跳出来表率态度，尤其是刘庸，那叫一个激动，自己兄弟他能不知道么，岂容别人在这污蔑！
这边人一出马，往往就少不得赫尔里那边人也出来撕，果然没一会，赫尔里的几个官员就开始落井下石，把原主做的陈芝麻烂谷子嗯事全拿到台面上说，最后干脆给他扣上一个有谋逆的罪名。
她翻个白眼，也不知到底哪边有谋逆之心，不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么，他们还敢拿出来说，也不怕咬到舌头。
瞧瞧皇上，自始至终都没开口，态度不是很明显了么，他瞧着他们估计就像在看猴戏一般。
终于，司马文华挑挑眉，开口：“殷爱卿可有话要说？”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正主。
她抬眼对视着他，宛然一笑：“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一语双关，凡是有点脑子的，立刻联想到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老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胡子都气吹了，就差指着她怒吼一声祸乱朝纲。
可他没胆，皇上最近处处针对他，他不敢，原本今日弹劾殷少卿，就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也是想看看皇上对殷少卿能偏袒到什么程度。可他偏偏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皇上与殷少卿有断袖之谊，说不定殷少卿吹吹枕边风，就能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先帝是说过不杀言官之言，可没说过不杀言官的家眷，也没说过不能将言官贬至平民，甚至奴籍，届时他已经不是言官，而他又仇敌甚多。
所以，他头一次退缩了。第一次认识到现在的皇上早已不是先帝，从治国策略到私下品性，都和先帝迥异。
皇上是真龙天子，龙有逆鳞，是万万不得触碰的。
老耿颤颤巍巍半天，脑海中过往几十年的事如同走马灯一般映过，他又仿佛看到自己被贬，家人惨死的情景，于是终是再开不了口。
领头狼一倒，其他的自然是群狼无主，一片慌乱。中立派乱，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顶梁柱要倒了，赫尔里和柒王爷派也乱，老耿这是选择向皇上那边投诚？
殷少卿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让老耿陡然退缩，从此再也不复曾经的书生意气，也学会了中规中矩。
司马文华心里却是一个甜，她说的什么意思，他岂会不懂，她什么心思，那件事什么情况，他早就一清二楚。可见她认认真真给自己表白，不开心才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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