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在房里用过晚饭到院子里散步消食时,突然瞥见外面那个跟在秦州身后路过的身影有些熟悉,她赶紧走出月洞门想要将那人的身形看个仔细,没想到还真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会吧……”她刚低声喃喃一句,身后就传来卢夫人的声音:“姑娘眉头深锁,是否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姝礼貌性地笑道:“并无,卢夫人近日身体可好?”自那日秦州叫她去书房找了萧珩后,她就接连忙了好一段时间,经常早出晚归,连向巧都很少见到,更别说需要多休息的卢夫人和因体弱多病而时常不出门的大夫人了。
“妾身与腹中骨肉一切安好,若是将军也能快些来国都就更好了。”卢夫人望着虎怒所在的东南方,嘴角抿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云姝只感觉心底有些难受,这两位夫人怕是还不知道萧珩打算牺牲奥奇的事。
“卢夫人,其实……”
“云姑娘,王爷有事找你。”秦州远远地就喊了一句,将云姝的话打断。
云姝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刚进到书房里,她就看到了方才所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等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来时,她不禁愣了下:“杨兄怎么到大梁来了?”她第一反应是杨思远潜进伊诺被抓了,但见这书房里的两人一脸平静的样子,又觉得事情应该并非是她想的那样。
杨思远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来寻你的。”
“看来本王府中的管家确是阁下要寻的人了,不过本王这管家深得本王心意,本王实在舍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
“珩王殿下不如直接同在下说如何才肯放人。”
“阁下当日是以驿兵的身份出现在王府外的,想必在信上动手脚也很容易吧?阁下不妨先帮本王将这封信与三日后从虎怒送到皇宫的八百里加急调换一下?”说着就将那张原本铺在桌面上的信纸递给杨思远。
杨思远瞥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这无疑是封认罪书,还是出卖自己同党的那种,至于信中提及的那个姓姜的人是否真是“同党”,他这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将信纸折起放好:“这样珩王殿下就肯放我家姑娘走了吗?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萧珩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你家姑娘的确不只值这点儿,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第一件是在信送去之后,到伊诺西南方的小渔村去找一间破烂的观音庙,等在庙里的人会跟你说具体要做什么的,另一件事,帮本王将奥奇的命取来,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
听到他说出的最后一件事,云姝暗自咬了咬唇角,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这段时间她差不多也将萧珩的脾性摸了个大概,这人一意孤行惯了,很少能听得进去别人意见。
跟奥奇丝毫没有交集的杨思远自然答应得很爽快:“可以,不过殿下要保证我家姑娘毫发无损。”
“自然,阁下难道没发现云姑娘如今这气色比在燕国时还要好上一些吗?如果可以,其实本王还是建议事情结束后,云姑娘仍旧留在伊诺,这里一看就很适合云姑娘长住。”
“多谢珩王殿下美意,不过云姝睡觉一向不挑床,所以觉得自己在哪儿长住都很适合。”她才不想整日帮他扑后院时不时就燃起来的火,加之奥奇这件事当初她是应承过卢夫人的,但最终还是没能帮上忙,她也不知之后该如何面对卢夫人,杨思远要是能顺利带她离开也好。
将杨思远送到珩王府后门时,她看了一眼走在他们身后离他们大概十步之遥的萧珩与秦州,暗自拉了拉杨思远的袖子:“杨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云姑娘请讲。”
“能不能不杀奥奇……卢夫人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孩子失去双亲之一也会很惨的。”她犹记得儿时看到二狗他们有娘亲疼时她有多羡慕,但这些她从未与她那已登仙而去的老父提起过。
“若是不杀奥奇,云姑娘很难摆脱那个人,他的眼线至少遍布整个大梁。”说着就瞥了一眼那边停下来与秦州说着什么的萧珩。
云姝:“我自有办法,到时杨兄尽管帮奥奇离开就是了,之后你就找好两匹快马在伊诺南门外的同福客栈等我两日。”这些话她说得有些心虚,但为了让杨思远相信,她还是尽量将这番话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杨思远虽然对她这话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头:“既然是姑娘的决定,那就这样办吧,不过若是姑娘在第三日夜里还未到客栈,那我一定会闯进珩王府,就算我死都要将姑娘带出去。”
云姝干笑两声,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请求有些过分:“杨兄,其实我待在珩王府也挺好的,你千万别再说什么就算是死都要带我出去这些话了,怪吓人的,我不希望殷家有人为我丢了性命,何况你还救过我一命,要死也该是我为你死。”
他皱了皱眉:“万万不可!总之姑娘一定要准时来客栈。”
云姝点了点头:“好。”
约定好后,杨思远就离开了珩王府,云姝对他说的那番就算是死都要将她带出去的话略感疑惑,只因他脸上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开玩笑,反而像是在面临危险时不得不做出决定时的模样,这种疑惑在看着杨思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便逐渐蔓延开来,直到萧珩行至她身边轻声咳嗽了两下,她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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